光合作用

I will always love you,it's not a lie

【罗曼梅林】伽摩之果

※伪沙耶之歌,莫名其妙选手上线,奇怪cult片风味。生 存 证 明


  污泥一样的肉块在他头顶落下,有些甚至在空中盘旋两圈,罗马尼·阿基曼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东西,脸色铁青,摔倒在医院刚刚拖过消毒水的地板上。那东西发出微妙的共振,突起的血管在体表环了不止三圈,顺着状似呼吸的鼓动淌着血,罗曼医生突然想起吉尔伽美什硬拉着他看的恐怖片,感觉下一秒这块肉就会发出尖锐又含糊的咕哝声,就像是小孩子吹起来不成调的竖笛。但它只是发出了优雅的女声:“罗马尼,你坐在地上干嘛?”医生淌了一背冷汗,那东西俯下身来——如果那能够被称为身的话,将那些肉片一块块融回去。“莱昂纳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而恐怖,白净的走廊变成了柔软粘湿的孔洞,他晃晃自己的头,有些辨认不出这是人体的哪处通道。

  达芬奇很果断,听完他的描述就要带他见南丁格尔,罗马尼被拖在后面,貌似中气十足地尖叫:“你是想要她切除我的眼睛还是我的大脑!”并苍白无力地看着手上覆盖的血色粘膜。有着桑松声音的内脏摇头,说可能是之前的临床手术压力太大,病人的血又喷到他脸上,搞得现场像个恐怖片,出现了精神幻觉。可这些东西太真实,几乎覆盖了罗曼对世界原本的认知,他一天比一天恍惚,像走在巨大生物的肚腹之中,听着“咕—呼”的诡异蠕动。最后莱昂纳多给他批了假。“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罗马尼,”她听上去有些头疼,而罗曼医生只能看着那块格外庞大的肉块,勉力回想起她的蓝眼睛,“但相信我,那些都不是真实的。”

  家里的生活没有好多少,桌上粉色的偶像周边是虬结的血管,罗曼医生三天没有敢碰正常食物,因为满冰箱的甜食都在门被打开的时候无辜地滴溜溜盯着他。他只好靠喝黏稠的原本自来水度日,现在它们都像血腥玛丽。世界是个巨大的停尸场,而他现在走在其中,像具可怜骷髅。胃部比罗马尼自己要投降得快,为了缓解它吃自己的困境,他尝试着去食用那些东西,肉块在他胃里待不到三个小时就会因为看见的东西而被全部呕吐出来,但至少提供一些能量,他憔悴地伏在可能是洗手台的地方,楞楞地直视一块晦暗的白色,才意识到自己接近一个月没有看见镜子的影像了。

  梅林是在那时候出现的,像落到白砖地上的新雪,安然自若地走在红色的街道上,就好像自己是多萝西,脚下全是甜美的草莓糖。她有白色的头发,在可能是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几近梦幻的光芒,走路踮起脚尖,穿一件薄薄的,春天的裙子。罗马尼分不清肉块和肉块之间哪些原本属于芜菁哪些属于土豆,胡乱装了一篮子结账。然后梅林来了,手上拿着一颗因为熟透而干裂的石榴,手指纤细,静静地看着他。

  梅林本来是个少女,有未发育的青涩胸脯,在第二天的清晨又变成男人,紫眼睛似笑非笑,披着装饰华丽的斗篷,手掌里捧着一束金色的阳光。罗曼医生思绪混乱,他想问梅林为什么只有对方才不是血管、肉块和内脏。但这并不是适合的问题,梅林是误入的多萝西,世界上唯一无垢的苔丝狄蒙娜。他就是这么来了,静静地站在罗马尼面前,像是要说别问问题,我什么都明白,我是为你而来的。那是美妙的错觉。

  他不怎么会做饭,但是黄油却可以在他手上被融化成金色,罗马尼可以在他眼里看见一个不是肉块的倒影,他们靠的那么近,于是这变成了一个吻。梅林是甜的,他像每个人梦境中都有过的精灵,在颜色温暖的绘本里出没,为真正乖巧的孩子在枕头边留下一枚古老的金币。梅林会跟他讲故事,每个字都翻了新花样,所罗门王是银发金眼的代行者,环带荆棘赤裸着双足在神殿里行走,高洁的王死在落日像蛋黄的一个傍晚,浑不管对方还是个正经犹太人。罗曼医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梅林这么在他家里安顿下来,张扬的留下自己的痕迹,但这又让人无法拒绝,因为他让花朵恢复,让糖果回来,他带来了整个世界。

  梅林的到来使他冷静而和缓,罗马尼渐渐回想起有关那个世界的事情,他记起空空荡荡的医院走廊,被白炽灯照的冷静而痛苦的手术台,在他手上晃着银光的工具。护士们成堆地从他身边走过,讨论十三号床的病人,说他是一个魔术师,嘴唇甜蜜喜人,会编戒指一样的花环,叠出的千纸鹤扑腾翅膀,落在了窗台上。那个病人在凌晨两点被推进了手术室,紧闭着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尤其苍白,眼睫毛在脸上投下深厚的阴影,像是脱落的墙灰。一切本来很顺利,十五分钟后,血喷溅出来,世界变成了红色。梅林拿青绿的纸叠了一只鹤,翅膀有点斜,但还是歪歪扭扭地落在了罗曼肩膀上。

  莱昂纳多已经有些怀疑,她在电话里笑着试探,隔着大半个英格兰询问对方现状,但从不越界。梅林每天都在变化,在他提出疑问的时候笑着用手指抵嘴:“这是一个小问题,世界是一面镜子,而我的投影时常变换。”他问梅林为什么会出现,梅林说,我是为你而来的,你能看到什么东西,而我也就能看到什么。这话里有三分是在揭露真相,罗马尼本来以为对方是莱昂纳多请来的心理医生,现在又在心里生出怀疑。

  他开始寻找真相,发现梅林厚重长发下的耳朵有尖锐的弧度,那并不唬人,反而带着一种可怕的脆弱。梅林的微笑越来越少,他带着一种几乎是漫不经心的冷漠挑选食材,然后把它们烹调起来,变成味道醇厚的浓汤。一周之后,他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落下一枚没有任何异样的黄铜戒指在锅里,险些硌掉罗马尼一颗牙。罗曼医生把戒指带在手上,就好像它本来就在那里。梅林再次出现的时候显得极为平常,手里挂着附近的新品蛋糕,好像他只是出门购物了一趟,罗马尼为他开门,发觉对方洁白的斗篷下摆吸饱了血,在同样鲜红的地面上拖曳一条痕迹。

  医生有很多猜想,让他在半夜里猛然惊醒,注视着会蠕动的房间墙壁。梅林没有解除异常,他只是抵抗了异常。罗马尼在他来到一个月之后才想明白了这件事,为此他感到愤怒,甚至想要去质问梅林。可他停住了。

  他搬离了那套房子,听上去有些愚蠢,但却很有效。旅馆的墙壁经常剥蚀墙灰,阳台上斑斑点点,罗马尼在现实中和肉块打交道,感到不适,但却可以克服。在他关门并且反应过来之前,梅林已经坐在了阳台上,他看上去不惊讶也不痛苦,像是一只漂亮的鸣禽,只是坐在那里。那是一种更为深沉的悲伤,夜幕一样广大,掺杂着怜悯。罗曼医生那么简单的明白了,然后他抓住了梅林的手,叹了气。

  所罗门王说,该醒过来了,半梦魔,不列颠的魔术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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